清岚

古早cp复健中☁️

「关周」趋于无声

*相当的ooc了
*人物死亡预警

灵感来源:
“哪里有人喜欢孤独,只不过不乱交朋友罢了,那样只能落得失望。”——《挪威的森林》
  BGM: Blanc
  关宏峰一直很平静。
  无论是2.13案结束之前关宏宇在音素酒吧里搂着刚出院不久的高亚楠,捏了捏关饕餮的小脸之后,笑着揽过他的肩,说那句带着酒气的,“哥,你是不是看上人周巡了?”时,他淡淡推开关宏宇的手时眼睛里闪过的几丝情绪;还是2.13结案后的表彰大会上,他看着那个在台上替他接过勋章的人时不住红的眼眶。
  一等功的奖章,闪闪发光。
  津港这座城市每天的人口流动基数很大,很多到这里的“津飘”每日的生活单调且毫无生机,他们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想要在这闯出一片天地,却往往被现实所击溃,带着一身的疲惫再返回家乡,被迫过上自己不想过的生活,或是,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
  带着一身的伤痛,选择接受现实,是大多数被击垮了的人唯一的出路。
  可周巡不是。
  他在丰庄路口捡到一身尖刺的周巡时,他就知道,周巡是个不会向现实妥协的人,而后来的一切,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即便是身上的刺已经被自己这个师父拿着硕大的现实矬子给磨平了,心里的刺,却是不见软下来一分,反而随着自己身上的变化,越来越硬。周巡会在大唐宫喝的烂醉,睡在路边一晚上,第二天照样笑着去逢迎从市局下来的领导;周巡会在某一天处理完一个大案,然后开着车去他家蹭饭,宏宇没出事的时候,他们两人会在客厅喝个天昏地暗,然后一起吐槽现实残酷,多半是宏宇在说,周巡在默默喝酒。
  周巡醒的往往比宏宇早,不打招呼,悄悄出门。
  
  
  关宏峰从没想到自己能患上这么奇怪的病症。
  感缺症,心理疾病,看字面意思,情感缺失。受过一定情感刺激导致痛觉的缺失和一定程度上的触觉灵敏度退化。
  “关队。”那个大夫一身白大褂,脸上很凝重,“您最好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下来。”
  关宏峰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大夫。
  “关队,这不是小事。”
  “我会定期来找你检查。”
  “关队……”人已经不见了。
  
  关宏峰找不到周巡了,但他想:只要呆在支队,周巡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周巡最放不下的,是支队和他。
  只要周巡肯找,无论以什么状态,入梦都行。
  关宏峰又一次在办公室里惊醒,自嘲的笑了笑:谁知道呢?周巡去了哪儿?而他,又要去哪儿?
  他关宏峰没有这么急切的追寻过一样东西。或许是他在情感上的迟钝,让他有些自以为是的孤独。他遇到周巡之前的日子里,他一直是这样,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从未有人能够进入他的世界。
  直到在丰庄路口看到那张看上去颓极了的脸;直到这个叫周巡的名字已经渗入了他的生活,掺进了他的血液里。
  他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常常可以听的见他在跑步机上跑步,然后接起电话说着地址的样子;他踱步到门边就可以转身看见周巡那着一本红色封面的《努力工作不折腾》对着自己笑的样子。
  努力工作,不……折腾。
  他接受不了这个活生生的人从身边消失的感觉。
  顾局批了一个长假给他,让他养好了病再回来,“就是那小子在,也一定不会让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来上班,你就当为了他,也要把病治好!”
  “等事儿完了,咱们结婚吧,老关。”
  “周巡!”
  “老关?”
  “周巡……你去哪儿了。”
  “我没走,我一直在你身边。”
  “那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呢?”
  “因为,我只是你的梦啊……”
  “周巡!”从带着海水味道的梦里醒来,光从没拉紧的窗帘里透进来,把空气中的尘土照的一清二楚,关宏峰捂着梦里被周巡碰过的胸口,喘的很厉害。
  长时间的独居让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真实的感觉了,胸口的疼痛传过来,刺激着他的感官,失灵的触觉又回来了。
  他看着空气里的粉末乱飞,呆坐在床上很长时间。
  ……
  关宏峰打了个电话给心理医生。
  “喂,我是关宏峰。”
  “是的,情况有些不同了。”
  “好,半个小时之后见。”
  路上车辆穿行,人们看上去都很忙,没有人有功夫慢下来似的。眼神失焦,手臂低垂或抬起;头要么抬的很高,要么垂的很低;嘴里传出的是来自各个地方的语言,高亢低沉,各不相同,随时随地出现的各种信息处处扰乱人的思绪,人们给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
  关宏峰对情感却一直很迟钝。
  周巡是四十年人生中出现的唯一能让他感受到,并教着他运用情感的人。
  宏宇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石头,永远不会懂周巡对他的坚持与守候。
  周巡会用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感知这个世界,那些欢笑的,悲伤的,激昂的,悲愤的事情,周巡都会让他这个冷漠的人感知到,让他学会偶尔放下自己端着的理性思维,用运自己的真实感情。
  周巡说:“人又不是木头,总要加入花花绿绿的生活的嘛!”
  然而当他真的学会用自己的感情,想要找一个人体会这份激动时,就突然遭遇了伍玲玲的离开。
  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原以为,这就已经是人间最大的悲哀了。
  他错了。
  当一个人像光一样渗透进生命,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而他已经慢慢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这光给身处暗夜中的人带来的声音与欢乐,再将这缕阳光猝不及防的剥离开,并不是那样的猛烈,却能让你尝到将心剥离身体,再一点点磨成粉末,散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有了光,却身处黑暗,尚且能够让人接受。就像火山爆发之后,火山灰遮住了天,还有电力存在带来光明,还有希望。可连这仅剩的光芒都消失不见,又要怎样让已经习惯了光芒的人接受呢?
  他自诩定力惊人,可在无边的黑夜中只剩下他一人,有再好的定力又能怎么样?
  再没有了那一声声充斥着阳光和活力的“老关”来暖他这块冷冰冰的石头。
  他的世界,趋于无声。
  如同行尸走肉,只是维持着心脏的跳动而已。
  因为,他要他活着。
  那么,他就活着好了。
  他原来以为,活着就是为了活着。他当了警察之后,活着是为了信仰,母亲离开后,他依旧秉持着信仰和责任活着,伍玲玲离开后,他是为了追寻光明和信仰活着。
  周巡离开后,他以为自己还能够为了光明,信仰和责任活着。但现实似乎不如他想的那样。
  周巡的信仰,是他信仰,周巡的责任,是他的责任,可周巡的光明呢?
  周巡自己,就是发光体。
  刚开始,他依旧能够完成生活中的一切,但渐渐的,他开始力不从心,因为他们,似乎都习惯了那个发光体所带来的活力与信心。
  
  所以在梦里,他才会有那种错觉:世界扭曲,弯折,转变成一个一个碎片,一个个化为齑粉,只剩下他一人站在无边的暗夜中,感受着孤独,被无边无际的寂寞吞噬。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他在图书馆里头一次读到《白夜行》这句话的时候,周巡正拿着手机坐在他身边,一下一下的翻着当天的新闻,那是他们难得的休假,自然也是难得的闲适,虽然没持续多久,但记忆里那份透过窗外树叶散射进来的阳光,却足以称得上让人贪恋。
  那个时候,他并不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远没有理解这句话,也并不懂得珍惜那来之不易的闲适与光芒。那时他只是从偷的闲里,感觉到了长时间紧绷放松下来的舒适,却对那光芒没有任何的感触,大概,他是认为,这光,永远不会散失吧。
  他想这光总该在他身边,是不会消失,会一直耀眼的照亮他身上灰暗的每一处,烤的他的心热乎乎的,再不会冷下来,这光,也会一直给他带来欢声笑语,让心软下来。
  周巡总跟他服软,像他示弱,他自己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有些无病呻吟的成分在里面,也总不去搭理。
  人和人都是相互依靠的,他以为他和他也是这样,成为彼此的发光体,可他忘了,他带给别人的光,往往披着不信任和冷,而别人带给他的光,却是从心底深处挖掘出来,最真诚最温暖的,那种光,是一触碰,就可以让人包涵希望的。
  
  他第一次吻周巡的时,就有灵魂共鸣的感觉,因为他们的接触,是完全出于灵魂,而非一时性起或是带着目的性的,他们都有些耳鸣,就在这一刹那排开了所有外界的声音。
  趋于无声。
  他想,他拥有这光了。
  可这光,却在那无声中一点点熄灭,一点点消亡。
  他爱他,爱他的活力与温暖,爱他的信仰与坚守,爱他的毫无防备。
  他从不善于表达这一切,他只是觉得,自己该去爱这个人,这个人值得被他所爱。
  是的,爱,而非珍爱。
  他一直是这样,将感情藏着,从不表达,因而感知外界的事物总是微弱甚至是感知不到,所以他连感情都蒙着理性的阴影,爱不是出自他的灵魂,而是他的思维。
  但爱是无法用理性思维去理解的,科学的爱,是一堆冷冰冰的名词解释,是不带温度的。
  可关宏峰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去选择了爱周巡。
  关宏峰自认为是正确的爱,让自己和周巡都疲惫不堪,甚至到了最后,周巡一直期待的话,都没能从他珍爱的老关嘴里说出来。
  关宏峰颤抖着手为周巡送行时,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在心底汹涌澎湃的痛与悸动。
  他爱周巡。
  可周巡却再也没办法爱他。
  趋于无声。
  骨灰在他手上一点点散失,随风而逝,他仿佛可以听到周巡在他耳边的呼唤,但他却无法回应。
  他有时是怨关宏宇的,因为他并没有患上感缺症,关宏宇是完整的,他可以拥有完整的人生。而自己注定是要残缺不全的。
  他恨透了周巡的深爱和自己的懦弱,如果周巡不那么深爱自己,他就有机会活下来,留在自己身边,虽然两个人或许只能停留在“同事”这个词上,但至少,他可以看着周巡幸福。
  而不是像现在,因为周巡的深爱,他把他自己所有的生机都留给了他,一个人走了,却让留下来的每一个都那样痛苦着。
  因为爱……吗?
  关宏峰从不会说自己爱一个人,因为在关宏峰看来,爱只是性的一种表达方式。
  在他遇到周巡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
  他又错了。
  周巡用命换来他的生机,用自己解释了爱与性的关系。
  性,只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
  他不懂,也没机会再理解了。213案结束之后,他选择积极治疗自己的病症,他觉得,只要他治好了这个病,自己就可以不那么想着周巡了。
  他吃药,每天按时做检查,隔一段时间去陵园看看,试图缓过神来。
  但没用,随着痛觉和触觉的恢复,他的记忆却越发清晰,像是把那段日子刻在了脑子里。
  他的胳膊上中了一枪,周巡护着他躲开了密集的射击,他们躲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铁门外传来一声声枪响,仓库里面几乎没有光线,他的黑暗恐惧症突然就爆发了,整个人像是在海里挣扎即将溺亡的人。
  “关宏峰!”他在一片恐惧中听到了这样带着满满爱意的呼唤,一声接着一声,坚定,锐利,把他恐惧的黑夜戳开一个口来,让光渗了进来。
  命为周巡的光。
  他渐渐的平静下来,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里,吻住了周巡的唇。
  他知道,自己无需再害怕暗夜了。因为会有一头凶悍的小狼崽替他狠狠撕开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夜,让光芒透进来,直至照到他心里每一寸都暖起来,然后再静静的伏在他身边守护他。
  他松开周巡的时候,听到了仓库外面的脚步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周巡将他护在身后,谨慎的举起了枪。
  但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周巡又蹲下身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把里面的白色长袖脱下来,裁开替他包扎了伤口。
  “老关,我先出去看看,你得马上取子弹才行。”周巡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拉着他的手。
  他又吻住了周巡的额头,“活着回来。”
  “嗨,别担心,一定活着回来,”周巡轻轻扶着他的肩,“等事儿完了,咱们结婚吧,老关,就当是,你给我一个承诺。”他说的很慢。
  “好。”关宏峰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态答应的周巡,总之,那一刹那,他唯一感觉就是想要拥有这个人。
  可周巡食言了。
  他没能再回来。
  那帮人就躲在仓库外面,周巡几乎是一出去就遭受了袭击,中头一枪的时候,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边跑边把人往外引。
  等支援赶到的时候,周巡被打成了筛子,手里握着的枪里没了一颗子弹,还有一点意识,嘴里冒着血沫不断的嘟囔着“老关”和“仓库”二词。
  赵馨诚和汪苗也顺利从仓库里找到了半躺着的关宏峰。
  可没有一个人敢说周巡。
  关宏峰觉出了不对,问:“周巡呢?”
  小汪扶着关宏峰胳膊的手颤了颤,没说一句话。
  “我他妈问你周巡呢?!你师父呢?”关宏峰直接捏住了小汪的衣领,样子很是狰狞。
  “够了!”旁边的赵馨诚抓住关宏峰的胳膊迫使他松开了小汪的衣领。
  “……巡儿,在前面的……铁门那……”赵馨诚咬着牙忍住哽咽,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整句话。
  汪苗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地上马上就洇开了一片水痕,赵馨诚站在他的身旁,抬起了头。
  两人的背影在红色和蓝色的光中,显得格外渺小。
  关宏峰跪在了周巡身边。
  “周巡!周巡!”像是要把他唤醒一样,关宏峰一声一声的叫着。
  “啊!”几乎是响彻整个灵魂的吼叫,接着就是泪水,怎么也掉不完的泪水,打在关宏峰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像是要把他的罪孽洗净一样。
  那天,整个支队的人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关宏峰唯一近乎是常人的状态。
  原来,他也是会哭会笑的,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关宏宇和高亚楠没提过,那天,关宏峰真的像是疯了一样,抱着周巡不肯撒手,任由周巡身上的血一点点浸透了关宏峰身上的大衣。他口中年年有词就像着了魔一样,脸上的神情把关宏宇都吓得楞是没敢往前走一步。
  所有人就在警车边上,看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没人上前,也没人敢上前。关宏峰抱着周巡的样子,像是一个孩子,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口中不停的说着,叫着,好像给他讲着故事,又像是做了什么承诺一样,拉起了那只手。有人看不下去了,去拦去劝,却都被关宏峰给吓了回来,关宏峰像是护住孩子一样,护着周巡,没人可以上前,最后顾局受不了了,让小汪和赵馨诚按住了关宏峰,才把人拽上了救护车,但一离开周巡,关宏峰就像是疯了一样要挣脱,大夫没有办法,打了一针镇定剂。
  安静下来的关宏峰,像是失了魂一样,静静的坐在车上,头靠着车厢壁,眼神茫然。赵馨诚和小汪看着沾了一身血的关宏峰,默默调过了头,一语不发,任由眼泪往下掉。
  周巡遗体火化的那一天,来了不少人,有被周巡救过的,有救过周巡的,有恨过他的,也有爱过他的,有即将要离开的,也有刚刚才来的。
  这些人的声音各不相同,混在一起,格外嘈杂。
  关宏峰听不到。他从那天开始,就一直是神游的状态,自动隔绝了一切声音,一个人,站在最前面,静静看着大火吞噬了周巡的身体。
  趋于无声。
  关宏峰没戴手套,把周巡的骨灰,撒进了海里,关宏宇揽着高亚楠的肩站在他哥身后,没有上前,他知道,自己哥哥身旁的那个位置,是周巡。
  周巡牺牲后,关宏峰出席各种场合,身旁都会在他左侧留一个空位置,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刚开始还以为是关教授的个人习惯,后来也就没人问了。
  关宏峰后来的生活似乎归于正常,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比周巡走之前更亲近些,但再也没听说过他收什么徒弟。
  抓捕那天,是关宏峰亲自带人去的,他比在其他案子中还要冷静,还要缜密,没有发火,没有难过,甚至于,没有一点生机。
  关宏峰亲手给人扣上了手铐,没说话,点了一支烟,然后把滚烫的烟头一个个按在了那些人的脸上。
  没人阻止。
  小汪在审讯室里差点废了一个嫌疑人,弄的动静很大,但处分却一律被顾局押了下来;高亚楠在那以后,再没有亲自送过一份尸检报告到支队长办公室,尽管那里面坐的是汪苗;关宏峰身旁的位置空着;顾局退休了,有天关宏峰去探望,顾局拉着他喝茶,喝着喝着,老人竟然擦起眼泪来。
  关宏峰握着顾局的手,看向窗外。顾局的房子不是老住宅,地方选的很好,前面没有遮挡,看的见灯火辉煌的津港之夜。
  关宏峰没有开车,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这座城市慢慢安静下来,一切喧嚣都渐渐停止。
  他想:趋于无声。
  周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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